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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心血管网】我的生死观

2014-06-23 阅读量:826 作者: 作者科室: 编辑: 编辑科室:
      “人”字一撇一捺,上顶天、下立地。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容易,出生的时候紧握两只小拳头,仿佛在说“我什么都要”,但在离开人世的时候,撒开双手、两手空空,仿佛在说“我什么也带不走”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逃脱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,因为死神时刻在冥冥之中窥视着我们,在爱怜与希望、落叶与寒风、不舍与无奈的夹缝间守候着我们。生命,作为在这个蔚蓝星球上的一个存在和灵性,仰望着星空、背负着沉重、耕耘着灵魂、渴望着超脱,坚韧地肩负着生的使命和责任,在坚强与骄傲、坦然与释然的眼神中矗立山顶、独立自强。
      生命是美好的、神圣的、崇高的,生命是正、清、和与真、善、美的。因为有生命,我们可以去爱,也可以去恨;可以去幸福,也可以去烦恼;可以去快乐,也可以去哭泣。生命因爱而美丽,生命因爱而生动,生命因爱而丰富。生命的爱是一种广义和无私的爱。生命是可贵的、顽强的,也是脆弱的,经不起天灾人祸,但生命以其抗争的精神、信念和行动彰显其顽强的力量。死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生无尊严、生不如死,可怕的是对生命的冷漠和无动于衷。生命可以遵循自然规律去演化,可以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去运行,也可以以自然的方式去演绎。没有比懂得死亡的真实更能让人珍惜生命的价值了。
      对于生与死,从古希腊哲人到东方圣人,从古代印度大师到当今西方灵修导引大师,都没有给我们一部完整的、心服口服的画卷。对于生命的起源和归宿,伟大的佛陀没有给我们讲透天堂之路的入口和出口,神圣的基督也没有为我们指明一条清晰的生命路径和轨迹。
      敬畏生命,不是畏惧死,而是畏惧生,畏惧生的质量和力量,畏惧生的高度和深度,畏惧生的庄严和肃穆。我们应该敬畏生命,同时,也应该敬畏死亡。死亡,是人必须要面对的境遇。海德格尔说,人向死而生。只有敬畏死亡,人才会更加珍惜生命,更加珍惜当下。庄周有着“妻死鼓盆而歌”的豁达和洒脱,将生死视为一条没有隔扇的长廊,一条没有阻隔的长河。笑对死亡固然可敬,但生之快乐应该倍加珍惜。“生亦何欢,死亦何忧?怜我世人,忧患实多!”我们常常感叹“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”,常常伤感“人间苦”的无奈,常常叹息生活的艰难,其实我们应该反思孔子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的发问,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对死亡的回避,而是引导人们要珍惜“活着”,要淡化“死亡”,这充分体现了至圣先师积极进取、快乐生活的入世哲学。更多的世人面对生与死,总有一腔难以言表的矛盾、痛苦和惆怅:既有对生之留恋,又有对死之恐惧;既有对人生艰难之苦闷,又有对死亡解脱之向往;既有长生不老之渴望,又有撒手西去之闪念;既有生不如死之恶世,又有好死不如赖活之好生。死亡与活着一样,同样需要勇气和心劲,但活着比死亡更加需要一种精神和信仰的支撑。尽管有人蹈死不顾,尽管有人视死如归,但更多的人面对死亡时,表现出来的常常是畏惧和怯懦,所以,绝大多数人选择了辛苦地活着。
      生命像蛋壳一样脆弱和无助,死神的手指轻轻一碰,便会破碎;生命像草根一样柔嫩和低微,但生命的坚韧足以让人类敬畏其顽强的品质。年有季节,春夏秋冬;日有季节,黑白交替;生命也有季节,那就是生老病死。生命如四季,春日里的润雨、夏日里的骄阳、秋日里的硕果和冬日里的寒梅构成了我们生命的四部完美篇章。人生有八大苦: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五阴盛。生老病死是我们每个凡夫俗子必须要面对的问题,是人生八苦中的四苦。生老病死其实不苦,苦的是,因躁动的心所生出的痴心怨念。
      我们应该理性地坦然面对生老病死。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,无法抗拒,也不需要去回避。人所能做的是通过锻炼,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,减缓机体细胞的衰老以延长寿命,但是不管我们如何努力,不管我们怎样抗拒,死亡还是一直在前面等着我们。如果我们看到了死神正在一步步地向我们逼近,最先垮下来的或许就是精神,死神来临时的恐慌会摧垮我们对生的渴望。
我们的一生,从生下来开始就一步步地走向死亡,其间的过程,被称为衰老。在我们衰老的过程中,身体机能或心灵世界会出现障碍,会产生异常的疾病现象,这是人类很难避免的。我们每个有情有义的生命,皆是“贪生怕死”的,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,是人的本性,尤其是在宗教信仰普遍缺失的国度和民众中,这种惧怕会被放大和强化。但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有发生、发展和消亡的过程,人类、地球、太阳系莫不如此。自然界创造了灿烂的生命之花,最终又将它残酷地杀灭,这就是宇宙的法则,谁也无法改变。死亡是与生俱来的,长生不老只是人类的美好愿望,只是一个人世间的传说而已,但在真实世界里,这是不可能的。有生必有死,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宇宙法则,连浩瀚的宇宙天体也都有生有灭,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人呢?但生命在这里消逝、灭绝了,又会在另一个条件适宜的地方重新诞生出来,开始新的演化过程。可以说,生命的结束、消亡同生命的开始、诞生一样,都是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。宇宙的生命就是这样处于一个生生不息、循环往复、永无止境的过程之中,这种过程对于个体来说是短暂的,而对于群体来说是永恒的。
      生病原本只是人生的一个过程、一个小插曲,从不生病而终老对于现代人来说只是一个梦想,特别是在复合型灾难爆发和自然生态环境持续恶化的情况下。我们应该重建一个良性的医疗体制,将医药卫生的宗旨从救死扶伤、治病救人转变为努力使民众不生病、少生病、生小病、不生大病、晚得病、急病不转化为慢病,从重治疗转变为重预防、重调养、重康复。医学的最高境界是“治未病”。医院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回避的去处,是现代人温馨的出生地和安宁的终结地。一个合理、和谐、有序的社会是相互服务的,是人人为我、我为人人。一个文明、进步、健康的社会不仅要让人们享有生的权利,而且要让人们病和死时享有尊严。人生的终极归宿就是死亡,到目前为止,还没有一个人能违背这个自然规律。让中国人死时有体面和尊严,这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体现。
      生命是如此的沉重,生也沉重,活也沉重,死更沉重。生命的过程就意味着付出,就意味着责任,就意味着生老病死,就意味着每一天我们都在长大。生命是脆弱的,挡不住生老病死的折磨。生命无比脆弱,随时会悄然离去,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,存与灭也只在一念之间,我们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会扇动着黑色的羽翼降临到自己头上,将我们从阳光的天堂推进黑暗的地狱。生命来到这个世界,只是一个匆匆过客。凡是有生命的所有生物,终有死亡的那一天,但是灵魂、精神和梦想是永远不会消失,是永远在传承和放大的。生命有时很脆弱,但有时也很顽强。有时天塌地陷、世界毁灭,但生命也不会放弃最后一丝生的希望,它会用它顽强的毅力,与死神勇敢地搏斗,用尽最后的余热把生命怒放。
      生命诚如花般美丽动人,但生命亦如花般短暂而易逝,故以花喻人,虽能让人感受生命的美好,但这种感觉最能唤起人对死亡的感叹。我们不能预测生命将会在何时逝去,因为生与死仅一墙之隔,所以我们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价值,应该倍加珍惜生命中的分分秒秒,不仅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,还要善待其他地球生命。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侵犯和危害他人生命和健康的权利,无论是偶遇的路人,还是柔嫩的小草,我们都应该以珍爱、怜惜之心去对待、去呵护。
      生命是宁静和谐的,生命因无言而静美,因静美而深邃。随心所欲的生命才是最完美、最惬意的,拥有信仰的生命才是最高尚、最无价的。我们应该为生命与人生寻找一块灵魂和身心的净地,应该为坚贞与坚韧寻找一块情感和思想的净土,应该为出生与死亡寻找一种支撑和支持的伤痛。
      有秋风就会有落叶,有生命就一定会有死亡,这是自然的定律和宇宙的法则。我们无法也没有能力去挽留生命,只有好好守卫在她的身边。面对生命的短暂和死亡的降临,面对黑色的悲凉和低落的心情,我们应该学会珍藏和放下,学会把握和珍爱。有一点我们应该牢记,如果生命坠入银河,就会安逸地同群星一起照耀长空;如果生命没入草莽,就会微笑着和清风一道染绿大地。如果生命是光辉耀眼的太阳,那么死亡就是夕阳绚烂的余辉;如果生命是恋蝶绚丽的鲜花,那么死亡就是依恋芬芳的残留;如果生命是奔流不息的河流,那么死亡就是拥抱大海的瞬间。
      英国著名作家劳伦斯说:“死是生命的延续。”这种浪漫的死亡观是对视死如归的诠释。法国著名作家巴尔扎克说:“死是一个人的旅行到了终点。”这种平常的死亡观是循环往复的注释。司马迁说: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”其实大多数人的死平淡无奇、从容不迫,既没有泰山般的沉重,也没有鸿毛般的轻浮。只有敢于、勇于承受磨难,才能不断磨炼我们克服困难的意志,才能不断增长我们为人处世的道德,才能不断提升我们直面死亡的勇气。
      美国加州大学的一位教授对生命质量提出了新说:“生得好,活得长,病得晚,死得快。”也就是说,生命质量即健康地活着。“生得好”是指五官端正,而且应没有疾病,尤其是没有遗传性疾病。“活得长”就是希望每个人都能长命百岁。“病得晚”就是要保持健康的体魄,让疾病晚点来。“死得快”就是身患疾病的时间要短,这样既可减少痛苦,又可减轻家庭和社会的负担。
      以前医疗技术相对落后时,人生七十古来稀,大多数老年人能顺其自然,安详离世,寿终正寝,我们见到的常常是这种“死如秋叶之静美”的祥和。现在的医疗技术高度发达了,只要不是绝症,完全可以依靠各种手术、器械、药物去延长老年人的生命,最后还可动用气管插管、人工呼吸机、电击除颤、心肺复苏等生命支持系统去抢救濒死的病人,似乎死亡越来越困难了,通往天堂的路越来越漫长,但此时我们再也见不到自然的安乐死,常常见到的是低质量的生命和生命的痛苦,见到的是濒死者的恐惧、生者的痛哭流涕、医者的无能为力。在濒死者面前,人性的安慰见不到了,医学的目的被歪曲了。长寿本是幸福快乐的象征,但对于低质量的人来说,长寿是一种惩罚,是一种痛苦。医学再发达,疾病也不可能被彻底消灭,长生不老只是个传说。疾病与健康、死亡与生命相生相伴、难分难解,死亡是无法抗拒的。善待生命,快乐人生,健康地活着,安详地离去,这符合生命的自然规律。愿通往天堂的路,多一些坦然和释然,多一些从容和尊严,少一些痛苦和恐惧。
      亲人之间有着骨肉相惜、生命关联和更多的爱,不愿让亲人逝去,竭力去挽救亲人的生命,似乎也成为最起码的人之常情和孝之标尺。对于死亡人人会恐惧,对于亲人逝去人人都会痛苦,但我们注定了要直面死亡,所以我们要学会从容应对、保持淡定。竭尽全力,穷尽手段为弥留的亲人延续生命,这种对抗死亡的方式可以让肉体的生命体征得到有限的延续,可以减轻我们心灵的痛苦和负罪感,但这种让濒死者承受额外痛苦的方式,这种对死亡的抵触、厌恶和恐惧,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,是对敬畏生命的违背,是对弥留生命的骚扰。其实,死亡本身也是生命历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,其关键性、神圣性和重要性并不亚于生之本身。不能正视死亡,无法接受生命的逝去,其实就不可能真正做到对于生命的敬畏和尊重。
      我们应敬畏包括死亡在内的一切生命进程。在生命与死亡这些自然规律面前,医学必须承认其局限性,必须承认其对于死亡的无能为力。医学的根本目的是优生、良活、安死,医疗的目标也绝非是延续体征意义上的生命,而是真正有尊严、有质量的生命。在不能保障其生命质量、无法维持生命应有尊严的情况下,使用医疗手段去和死神争夺生命,这是对自然规律的违逆,也是对救死扶伤这一医学任务的误读。“最后一定让你安安静静没有痛苦地走”,“不要打扰他,让他安静地离开”,这才是尊重生命,这才是医学的本能。让生命免受骚扰而安静地离去,这才是对生命的真正敬畏。
      医院(hospital)是从hospice 演化而来的,而hospice 有两层含义,一是“小旅舍”,说明医院的功能是让病人睡好、吃好,外加一点点有限的医疗服务;二是临终关怀(hospice care),说明“生命预嘱”和“安宁疗护”也属于医学范畴。我盼望,通过几十年的努力,当自己老去濒死之时,能够享受到更加人性、人文的照顾、帮助和关爱,而不仅仅是获得医疗技术的救治。
      生命是个过程,死亡只是必然的结果,但人生轨迹中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色彩和温度。既然死亡不可避免,那么我们就应该无所畏惧。“热爱生命吧,因为活着很短,死亡很长。”我们应该换一个角度看待人生,生命沉思,沉思生命,以死悟生,以死惜生。